汪曾祺读《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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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汪曾祺:读《边城》

汪曾祺:读《边城》

请许我先抄一点沈先生写给三姐张兆和(我的师母)的信。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澈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人,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自己的这分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怅惘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的眼睛湿到什么样子!……

这是一封家书,是写给三三的“专利读物”,不是宣言,用不着装样子、做假,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可信的。

从这封信,可以理解沈先生为什么要写《边城》,为什么会写得这样美。因为他爱世界,爱人类。

从这里也可以得出对沈从文的全部作品的理解。

为什么这个小说叫做《边城》这是个值得想一想的问题。

“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

“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一地方另外一种事情”。(《边城题记》)沈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烂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

便是在湘西,这种古朴的民风也正在消失。沈先生在《长河?题记》中说:“一九三四年的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转到家乡凤凰县。去乡已十八年,一人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的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的人生观。”《边城》所写的那种生活确实存在过,但到《边城》写作时(1933—1934)已经几乎不复存在。《边城》是一个怀旧的作品,一种带着痛惜情绪的怀旧。《边城》是一个温暖的作品,但是后面隐伏着作者的很深的悲剧感。

可以说《边城)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浪漫主义的,《边城》的生活是真实的,同时又是理想化了的,这是一种理想化了的现实。

为什么要浪漫主义,为什么要理想化因为想留驻一点美好的,永恒的东西,让它长在并且常新,以利于后人。

《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说: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生的人性形式”。

喔!“人性”,这个倒霉的名词!

沈先生对文学的社会功能有他自己的看法,认为好的作品除了使人获得“真美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引人‘向善’的力量,……从作品中接触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发,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小说的作者与读者》)沈先生的看法“太深太远”。照我看,这是文学功能的最正确的看法。这当然为一些急功近利的理论家所不能接受。

《边城》里最难写,也是写得最成功的人物是翠翠。

翠翠的形象有三个来源。

一个是泸溪县绒线铺的女孩子。

我写《边城》的故事时,弄渡船的外孙女,明慧温柔的品性,就从那绒线铺子女孩子印象得来。(《湘行散记·老伴》)

一个是在青岛崂山看到的女孩子。故事上的人物,一面从一年前在青岛崂山北九水看到的一个乡村女子,取得生活的必然……(《水云》)

这个女孩子是死了亲人,戴着孝的。她当时在做什么据刘一友说,是在“起水”。金介甫说是“告庙”。“起水”是湘西风俗,崂山未必有。“告庙”可能性较大。沈先生在写给三姐的信中提到“报庙”,当即“告庙”。全文是经过翻译的,“报”、“告”大概是一回事。我听沈先生说,是和三姐在汽车里看到的。当时沈先生对三姐说:“这个,我可以帮你写一个小说。”

另二个来源就是师母。

一面就用身边新妇作范本,取得性格上的素朴式样。(《水云》)但这不是三个印象的简单的拼合,形成的过程要复杂得多。沈先生见过很多这样明慧温柔的乡村女孩子,也写过很多,他的记忆里储存了很多印象,原来是散放着的,崂山那个女孩子只是一个触机,使这些散放印象聚合起来,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形象,栩栩如生,什么都不缺。含蕴既久,一朝得之。这是沈先生的长时期的“思乡情结”茹养出来的一颗明珠。

翠翠难写,因为翠翠太小了(还过不了十六吧)。她是那样天真,那样单纯。小说是写翠翠的爱情的。这种爱情是那样纯净,那样超过一切世俗利害关系,那样的非物质。翠翠的爱情有个成长过程。总体上,是可感的,坚定的,但是开头是朦朦胧胧的,飘飘忽忽的。翠翠的爱是一串梦。

翠翠初遇傩送二老,就对二老有个难忘的印象。二老邀翠翠到他家去等爷爷,翠翠以为他是要她上有女人唱歌的楼上去,以为期侮了她,就轻轻地说:“你个悖时砍脑壳的!”后来知道那是二老,想起先前骂人的那句话,心里又吃惊又害羞。到家见着祖父,“另一个事,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

两午后的端午节,祖父和翠翠到城里看龙船,从祖父与长年的谈话里,听明白二老是在下游六百里外青浪滩过的端午。翠翠和祖父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忽然停住了发问:“爷爷,你的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滩呢”这说明翠翠的心此时正在飞向谁边。

二老过渡,到翠翠家中做客。二老想走了,翠翠拉船。“翠翠斜睨了客人一眼,见客人正盯着她,便把脸背过去,抿着嘴儿,很自负的拉着那条横缆?……”“自负”二字极好。

翠翠听到两个女人说闲话,说及王团总要和顺顺打亲家,陪嫁是一座碾坊,又说二老不要碾坊,还说二老欢喜一个撑渡船的……翠翠心想:碾坊陪嫁,稀奇事情咧。这些闲话使翠翠不得不接触到实际问题。

但是翠翠还是在梦里。傩送二老按照老船工所指出的“马路”,夜里去为翠翠唱歌。“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的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摘虎耳草!”这是极美的电影慢镜头,伴以歌声。

事情经过许多曲折。

天保大老走“车路”不通,托人说媒要翠翠不成,驾油船下辰州,掉到茨滩淹坏了。

大雷大雨的夜晚,老船夫死了。 祖父的朋友杨马兵来和翠翠作伴,“因为两个必谈祖父以及这一家有关系的事情,后来便说到了老船夫死前的一切,翠翠因此明白了祖父活时所不提到的许多事,二老的唱歌,顺顺大儿子的死,顺顺父子对祖父的冷淡,中寨人用碾坊作陪嫁妆奁诱惑傩送二老,二老既记忆着哥哥的死亡,且因得不到翠翠理会,又被家中逼着接受那座碾坊,意思还在渡船,因此赌气下行,祖父的死因,又如何与翠翠有关……凡是翠翠不明白的事,如今可都明白了。翠翠把事情弄明后,哭了一个夜晚”。哭了一夜,翠翠长成大人了。迎面而来的,将是什么“我平常最会想象好景致,且会描写好景致”(《湘行集·泊缆子湾》)。沈从文对写景可算是一个圣手。《边城》写景处皆十分精彩,使人如同目遇。小说里为什么要写景?景是人物所在的环境,是人物的外化,人物的一部分。景即人。且不说沈从文如何善于写景,只举一例,说明他如何善于写声音、气味:“天快夜了,别的雀子似乎都在休息了,只杜鹃叫个不息。石头泥土为白日晒了一整天,到这时节皆放散一种热气。空气中有泥土气味、有草木气味,且有甲虫气味。翠翠看着天上的红云,听着渡口飘来乡下生意人的杂乱的声音,心中有些薄薄的凄凉。”有哪一个诗人曾经写过甲虫的气味。《边城》的结构异常完美。二十一节,一气呵成;而各节又自成起讫,是一首一首圆满的散文诗。这不是长卷,是二十一开连续性的册页。

《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最好的语言。既不似初期那样的放笔横扫,不加节制;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流于晦涩。这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边城》,沈从文的小说,究竟应该在文学史上占一个什么地位金介甫在《沈从文传》的引言中说:“可以设想,非西方国家的评论家包括中国的在内,总有一天会对沈从文作出公正的评价:把沈从文、福楼拜、斯特恩、普罗斯特看成成就相等的作家。”总有一天,这一天什么时候来?

篇2:汪曾祺读《边城》

请许我先抄一点沈先生写给三姐张兆和(我的师母)的信。

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自己的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 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眼睛湿到什么样子!

这是一封家书,是写给三三的“专利读物”,不是宣言,用不着装样子,作假,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可信的。

从这封信,可以理解沈先生为什么要写《边城》,为什么会写得这样美。因为他爱世界,爱人类。

从这里也可以得到对沈从文的全部作品的理解。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不着边际了吧。

《边城》激怒了一些理论批评家,文学史家,因为沈从文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他们规定的模式写作。

第一条罪名是《边城》没有写阶级斗争,“掏空了人物的阶级属性”。

是不是所有的作品都要写阶级斗争?

他们认为被掏空阶级属性的人物第一个大概是顺顺。他们主观先验地提高了顺顺的成分,说他是“水上把头”,是“龙头大哥”,是“团总”,恨不能把他划成恶霸地主才好。事实上顺顺只是一个水码头的管事。他有一点财产,财产只有“大小四只船”。他算个什么阶级?他的阶级属性表现在他有向上爬的思想,比如他想和王团总攀亲,不愿意儿子娶一个弄船的孙女,有点嫌贫爱富。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水码头的管事,为人正直公平,德高望重,时常为人排难解纷,这样人很难把他写得穷凶极恶。

至于顺顺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向下行船时,多随了自己的船只充伙计,甘苦与人相共,荡桨时选最重的一把,背纤时拉头纤二纤”,更难说他们是“阶级敌人”。

针对这样的批评,沈从文作了挑战性的答复:“你们多知道要作品有‘思想',有‘血'有‘泪',且要求一个作品具体表现这些东西到故事发展上,人物言语上,甚至一本书的封面上,目录上。你们要的事多容易办!可是我不能给你们这个。我存心放弃你们……”

第二条罪名,与第一条相关联,是说《边城》写的是一个世外桃源,脱离现实生活。

《边城》是现实主义的还是浪漫主义的?《边城》有没有把现实生活理想化了?这是个非常叫人困惑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小说叫做“边城”?这是个值得想一想的问题。

“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边城题记》)。沈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

便是在湘西,这种古朴的民风也正在消失。沈先生在《长河·题记》中说:“一九三四年的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转到家乡凤凰县。去乡已十八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的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的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惟实惟利的人生观。”《边城》所写的那种生活确实存在过,但到《边城》写作时(1933--1934)已经几乎不复存在。《边城》是一个怀旧的作品,一种带着痛惜情绪的怀旧。《边城》是一个温暖的作品,但是后面隐伏着作者的很深的悲剧感。

可以说《边城》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浪漫主义的,《边城》的生活是真实的,同时又是理想化了的,这是一种理想化了的现实。

为什么要浪漫主义,为什么要理想化?因为想留驻一点美好的、永恒的东西,让它长在,并且常新,以利于后人。

《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说:

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喔!“人性”,这个倒霉的名词!

沈先生对文学的社会功能有他自己的看法,认为好的作品除了使人获得“真美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引人‘向善’的力量……从作品中接触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发,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小说的作者与读者》)沈先生的看法“太深太远”。照我看,这是文学功能的最正确的看法。这当然为一些急功近利的理论家所不能接受。

《边城》里最难写,也是写得最成功的人物,是翠翠。

翠翠的形象有三个来源。

一个是泸溪县绒线铺的女孩子。

我写《边城》故事时,弄渡船的外孙女,明慧温柔的品性,就从那绒线铺小女孩印象得来(《湘行散记·老伴》)

一个是在青岛崂山看到的女孩子。

故事上的人物,一面从一年前在青岛崂山北九水看到的一个乡村女子,取得生活的必然……(《水云》)

这个女孩子是死了亲人,带着孝的。她当时在做什么?据刘一友说,是在“起水”。金介甫说是“告庙”。“起水”是湘西风俗,崂山未必有。“告庙”可能性较大。沈先生在写给三姐的信中提到“报庙”,当即“告庙”。金文是经过翻译的,“报”“告”大概是一回事。我听沈先生说,是和三姐在汽车里看到的。当时沈先生对三姐说:“这个,我可以帮你写一个小说。”

另一个来源就是师母。

一面就用身边新妇作范本,取得性格上的朴素式样。\"(《水云》)

但这不是三个印象的简单的拼合,形成的过程要复杂得多。沈先生见过很多这样明慧温柔的乡村女孩子,也写过很多,他的记忆里储存了很多印象,原来是散放着的,崂山那个女孩子只有一个触机,使这些散放印象聚合起来,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形象,栩栩如生,什么都不缺。含蕴既久,一朝得之。这是沈先生的长时期的 “思乡情结”茹养出来的一颗明珠。

翠翠难写,因为翠翠太小了(还过不了十六吧)。她是那样天真,那样单纯。小说是写翠翠的爱情的。这种爱情是那样纯净,那样超过一切世俗利害关系,那样的非物质。翠翠的爱情有个成长过程。总体上,是可感的,坚定的,但是开头是朦朦胧胧的,飘飘忽忽的`。翠翠的爱是一串梦。

翠翠初遇傩送二老,就对二老有个难忘的印象。二老邀翠翠到他家去等爷爷,翠翠以为他是要她上有女人唱歌的楼上去,以为欺侮了她,就轻轻地说:“你个悖时砍脑壳的!”后来知道那是二老,想起先前骂人的那句话,心里又吃惊又害羞。到家见着祖父,“另一件事,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

两年后的端午节,祖父和翠翠到城里看龙船,从祖父与年长的谈话里,听明白二老是在下游六百里外青浪滩过的端午。翠翠和祖父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忽然停住了发问:“爷爷,你的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滩呢?”这说明翠翠的心此时正在飞向滩边。

二老过渡,到翠翠家中做客。二老想走了,翠翠拉船。“翠翠斜睨了客人一眼,见客人正盯着她,便把脸背过去,抿着嘴儿,很自负的拉着那条横缆……”“自负”二字极好。

翠翠听到两个女人说闲话,说及王团总要和顺顺打亲家,陪嫁是一座碾坊,又说二老不要碾坊,还说二老欢喜一个撑渡船的……翠翠心想:碾坊陪嫁,希奇事情咧。这些闲话使翠翠不得不接触到实际问题。

但是翠翠还是在梦里。傩送二老按照老船工所指出的“马路”,夜里去为翠翠唱歌。“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的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摘虎耳草!”这是极美的电影慢镜头,伴以歌声。

事情经过许多曲折。

天保大老走“车路”不通,托人说媒要翠翠不成,驾油船下辰州,掉到茨滩淹坏了。

大雷大雨的夜晚,老船夫死了。

祖父的朋友杨马兵来和翠翠做伴,“因为两个必谈祖父以及这一家有关系的事情,后来便说到了老船夫死前的一切,翠翠因此明白了祖父活时所不提到的许多事,二老的唱歌,顺顺大儿子的死,顺顺父子对祖父的冷淡,中寨人用碾坊作陪嫁妆奁诱惑傩送二老,二老既记忆着哥哥的死亡,且因得不到翠翠理会,又被家中逼着接受那座碾坊,意思还在渡船,因此赌气下行,祖父的死因,又如何与翠翠有关……凡是翠翠不明白的事,如今可都明白了。翠翠把事情弄明后,哭了一个夜晚。”哭了一夜,翠翠长成大人了。迎面而来的,将是什么?

“我平常最会想像好景致,且会描写好景致”(《湘行集·泊缆子湾》)。沈从文对写景可算是一个圣手。《边城》写景处皆十分精彩,使人如同目遇。小说里为什么要写景?景是人物所在的环境,是人物的外化,人物的一部分。景即人。且不说沈从文如何善于写景,只举一例,说明他如何善于写声音、气味;“天快夜了,别的雀子似乎都在休息了,只杜鹃叫个不息。石头泥土为白日晒了一整天,到这时节皆放散一种热气。空气中有泥土气味,有草木气味,且有甲虫气味。翠翠看着天上的红云,听着渡口飘来生意人的杂乱的声音,心中有些儿薄薄的凄凉。”有哪一个诗人曾经写过甲虫的气味?

《边城》的结构异常完美。二十一节,一气呵成;而各节又自成起迄,是一首一首圆满的散文诗。这不是长卷,是二十一开连续性的册页。

《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最好的语言。既不似初期那样的放笔横扫,不加节制;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流于晦涩。这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边城》,沈从文的小说,究竟应该在文学史上占一个什么地位?金介甫在《沈从文传》的引言中说:“可以设想,非西方国家的评论家包括中国的在内,总有一天会对沈从文作出公正的评价:把沈从文、福楼拜、斯特恩、普鲁斯特看成成就相等的作家。”总有一天,这一天什么时候来?

篇3:汪曾祺又读《边城》

汪曾祺又读《边城》

请许我先抄一点沈先生写给三姐张兆和(我的师母)的信。

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澈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自己的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眼睛湿到什么样子!

这是一封家书,是写给三三的“专利读物”,不是宣言,用不着装样子,做假,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可信的。

从这封信,可以理解沈先生为什么要写《边城》,为什么会写得这样美。因为他爱世界,爱人类。

从这里也可得到对沈从文的全部作品的理解。也许你会觉得这样的解释有点不着边际。不吧。

为什么这个小说叫做《边城》?这是个值得想一想的问题。

“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

“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边城题记》)。沈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

便是在湘西,这种古朴的民风也正在消失。沈先生在《长河·题记》中说:“1934年的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转到家乡凤凰县。去乡已十八年,一入长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的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的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的人生观。”《边城》所写的那种生活确实存在过,但到《边城》写作时(1933—1934)已经几乎不复存在。《边城》是一个怀旧的作品,一种带着痛惜情绪的怀旧。《边城》是一个温暖的作品,但是后面隐伏着作者的很深的悲剧感。

可以说《边城》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浪漫主义的,《边城》的生活是真实的,同时又是理想化了的,这是一种理想化了的现实。

为什么要浪漫主义,为什么要理想化?因为想留住一点美好的,永恒的东西,让它长在,并且常新,以利于后人。

《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说:

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喔!“人性”,这个倒霉的名词!

沈先生对文学的社会功能有他自己看法,认为好的作品除了使人获得“真美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引人‘向善’的力量,……从作品中接触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发,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小说的作者与读者》)沈先生的看法“太深太远”。照我看,这是文学功能的最正确的看法。这当然为一些急功近利的理论家所不能接受。

《边城》里最难写,也是写得最成功的人物,是翠翠。翠翠的形象有三个来源。

一个是泸溪县绒线铺的女孩子。

我写《边城》故事时,弄渡船的外孙女,明慧温柔的品性,就从那绒绒铺小女孩印象得来。(《湘行散记·老伴》)

一个是在青岛崂山看到的女孩子。

故事上的人物,一面从一年前在青岛崂山北九水看到的一个乡村女子,取得生活的必然……(《水云》)

这个女孩是死了亲人,带着孝的。她当时在做什么?据刘一友说,是在“起水”。金介甫说是“告庙”。“起水”是湘西风俗,崂山未必有。“告庙”可能性较大。沈先生在写给三姐的信中提到“报庙”,当即“告庙”。金文是经过翻译的,“报”、“告”大概是一回事。我听沈先生说,是和三姐在汽车里看到的。当时沈先生对三姐说:“这个,我可以帮你写一个小说。”

另一个来源就是师母。

一面就用身边新妇作范本,取得性格上的朴素式样。(《水云》)

但这不是三个印象的简单的拼合,形成的过程要复杂得多。沈先生见过很多这样明慧温柔的乡村女孩子,也写过很多,他的`记忆里储存了很多印象,原来是散放着的,崂山那个女孩子只是一个触机,使这些散放印象聚合起来,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形象,栩栩如生,什么都不缺。含蕴既久,一朝得之。这是沈先生的长时期的“思乡情结”茹养出来的一颗明珠。

翠翠难写,因为翠翠太小了(还过不了16吧)。她是那样天真,那样单纯。小说是写翠翠的爱情的。这种爱情是那样纯净,那样超过一切世俗利害关系,那样的非物质。翠翠的爱情有个成长过程。总体上,是可感的,坚定的,但是开头是朦朦胧胧的,飘飘忽忽的。翠翠的爱是一串梦。

翠翠初遇傩送二老,就对二老有个难忘的印象。二老邀翠翠到他家去等爷爷,翠翠以为他是要她上有女人唱歌的楼上去,以为欺侮了她,就轻轻地说:“你个悖时砍脑壳的!”后来知道那是二老,想起先前骂人的那句话,心里又吃惊又害羞。到家见着祖父,“另一件事,属于自己不关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

两年后的端午节,祖父和翠翠到城里看龙船,从祖父与长年的谈话里,听明白二老是在下游六百里外青浪滩过的端午。翠翠和祖父在回家的路上走着,忽然停住了发问:“爷爷,你的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滩呢?”这说明翠翠的心此时正在飞向滩边。

二老过渡,到翠翠家中做客,二老想走了,翠翠拉船。“翠翠斜睨了客人一眼,见客人正盯着她,便把脸背过去,抿着嘴儿,很自负的拉着那条横缆……”“自负”二字极好。

翠翠听到两个女人说闲话,说及王团总要和顺顺打亲家,陪嫁是一座碾坊,又说二老不要碾坊,还说二老欢喜一个撑渡船的……翠翠心想碾坊陪嫁,希奇事情咧。这些闲话使翠翠不得不接触到实际问题。

但是翠翠还是在梦里。傩送二老按照老船工所指出的“马路”,夜里去为翠翠唱歌。“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摘虎耳草!”这是极美的电影慢镜头,伴以歌声。

事情经过许多曲折。

天保大老走“车路”不通,托人说媒要翠翠不成,驾油船下辰州,掉到茨滩淹坏了。

大雷大雨的夜晚,老船夫死了。

祖父的朋友杨马兵来和翠翠作伴,“因为两个必谈祖父以及这一家有关系的事情,后来便说到了老船夫死前的一切,翠翠因此明白了祖父活时所不提到的许多事,二老的唱歌,顺顺大儿子的死,顺顺父子对祖父的冷漠,中寨人用碾坊作陪嫁妆奁诱惑傩送二老,二老既记忆着哥哥的死亡,且因得不到翠翠理会,又被家中逼着接受那座碾坊,意思还在渡船,因此赌气下行,祖父的死因,又如何与翠翠有关……凡是翠翠不明白的事,如今可都明白了。翠翠把事情弄明后,哭了一个夜晚。”哭了一夜,翠翠长成大人了。迎面而来的,将是什么?

“我平常最会想象好景致,且会描写好景致”(《湘行集·泊缆子湾》)。沈从文对写景可算是一个圣手。《边城》写景处皆十分精彩,使人如同目遇。小说里为什么要写景?景是人物所在的环境,是人物的外化,人物的一部分。景即人。且不说沈从文如何善于写景,只举一例,说明他如何善于写声音、气味:“天快夜了,别的雀子似乎都在休息了,只杜鹃叫个不息。石头泥土为白日晒了一整天,到这时节皆放散一种热气。空气中有泥土气味,有草木气味,且有甲虫气味。翠翠看着天上的红云,听着渡口飘来乡生意人的杂乱的声音,心中有些薄薄的凄凉。”有哪一个诗人曾经写过甲虫的气味?

《边城》的结构异常完美。21节,一气呵成;而各节又自成起迄,是一首一首圆满的散文诗。这不是长卷,是21开连续性的册页。

《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最好的语言。既不似初期那样的放笔横扫,不加节制;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流于晦涩。这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份,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边城》,沈从文的小说,究竟应该在文学史上占一个什么地位?金介甫在《沈从文传》的引言中说:“可以设想,非西方国家的评论家包括中国的在内,总有一天会对沈从文作出公正的评价:把沈从文、福楼拜、斯特恩、普罗斯特看成成就相等的作家。”总有一天,这一天什么时候来?

1992年10月2日

选自《汪曾祺全集》(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版)。原载1993年第一期《读书》。

篇4:读《边城》有感

《边城》的故事发生在民国初年,在湘西景色秀丽的茶峒边城里,住着这样一户人家。爷爷是个老船夫,有一个外孙女,爷孙俩一直过着质朴生活。这种日子在一年的端午节打破了。爷爷带着外孙女翠翠去城里看龙舟比赛,不料,爷孙俩走散了,翠翠邂逅了水手傩送,本以为俩人情投意合,没想到翠翠畏首畏尾,傩送没能猜透翠翠的心。

这段感情的无疾而终原于翠翠的原生家庭,翠翠的妈妈是老船夫的独生女儿,喜欢上了一个茶峒军人,后来怀孕了,俩人想私奔逃跑,军人难以取舍,一边是军威不允许他做出这种事,一边是爱人,他不能舍弃军装于是服毒自尽。翠翠妈妈念及腹中胎儿,在生下翠翠后也随军人而去。

十五年来,翠翠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同龄姐妹说悄悄话,常年只是听花鸟鱼虫鸣叫,山林里的风声,单一的人际关系和纯粹的生活环境,让她成为了一个孤独忧郁的少女。幻想发呆成了翠翠生活的常态。当她遇到爱情时,惊喜又惶恐。惊喜是因为爱情的到来,让她对生活有了新的期盼,惶恐是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爱。

茶峒小城,风景如画,湘西妹子翠翠,天真无邪,灵气逼人,茶峒小城有兄弟俩,天保和傩送,兄弟俩都喜欢上了翠翠,而翠翠喜欢的是傩送,但是她内敛含蓄的性格,将这个感情推的越来越远。

天保派媒人来说媒,爷爷和翠翠说你自己定事情,喜不喜欢都成,翠翠沉默,爷爷以为她要考虑几天,但是翠翠始终无法说出口,爷爷试问了很多次,她都笑而不答,爷爷猜不透她的心思,当傩送知道天保也喜欢翠翠的时候,他提议俩兄弟月夜里同道碧溪岨唱歌,俩人轮流唱,翠翠答应谁谁就胜利,天保知道自己唱不过弟弟,为了成全弟弟,他选择出水远行,没想到却溺水而亡。面对哥哥的意外离世,傩送深感愧疚,此时家里逼他娶团总女儿,翠翠也不表态,于是愧疚,自责,无奈,失落交织在一起,他选择远走他乡。长保父亲因儿子不幸离世迁怒于老船夫翠翠的爷爷,于是两家感情日益淡薄。爷爷也因为翠翠婚事破碎,心力憔悴,于是抱憾离世。翠翠成了孤身一人。

人世间不经推敲的就是人心,说话拐弯抹角,做事遮遮掩掩,往往会心生嫌疑,互相消耗。感情就是因不发问而丧失。

翠翠和傩送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年的端午节,那次初遇,并未动心,翠翠觉得傩送有点流氓痞气,第二年龙舟节上,傩送邀请爷爷和翠翠观赛,位置安排在自家的吊脚楼上。翠翠很激动,傩送很努力。第二次是在碧溪那里唱歌,如果翠翠给个回应,傩送心里也知道她的心思。当第三次翠翠在斜阳里看到一个背影是傩送,翠翠大吃一惊回头就跑,让误会加深,以为翠翠讨厌他。美好的感情付之东流。

篇5:读《边城》有感

你燃烧,我陪你焚成灰烬。你熄灭,我陪你低落尘埃。你出生,我陪你徒步人海。你沉默,我陪你一言不发,你欢笑,我陪你山呼海啸。你衰老,我陪你满目疮痍。你逃避,我陪你隐入夜晚。你离开,我只能等待。 ——题记

有时候,爱不需惊天动地,也不必海誓山盟,或只需如山间清爽的风,如古城温暖的光,从清晨到夜晚,由山野到书房。爱,不一定是轰轰烈烈,生死相许,亦可如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相忘于彼此的两个世界,互不相扰。所谓相爱一场,不过是心心相印,彼此相知相守罢了。

翠翠与傩送的爱情也莫过于此吧!翠翠在如此灯火通明的一个夜晚,邂逅了傩送。那时候的她,是否想过她与傩送之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也许没有吧。他们一步步走到的最后,也许并非他们所想,可又能怎样?

翠翠是个率真的女孩,她不愿欺骗任何人,坦然的拒绝了天宝,这是她对爱情的坚贞;天宝为了爱情,也为了亲情,毅然选择了放弃,这是他的深明大义;而傩送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这又是他的勇敢光明,他们谁又有错呢?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啊!

走到最后,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悲剧,可这不是最好的结局么?因为翠翠和傩送之间的隔阂太多了:天宝和祖父的死,傩送的误会……都将他俩越推越远。既然傩送选择离开,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傩送的离开,是对哥哥的思念,亦是对这段感情最大的负责。而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中,翠翠也用等待诠释着她对傩送深深的爱。“相遇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就是他两人的爱情最好的结局吧。有些时候,爱不一定要牢牢抓住彼此的手,而是只要你好,我就愿意放你走。纵使千年万年,我也等你。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二人重新相遇在那斑驳的渡船上,重新认识,重头来过。

愿茫茫人海中的你们,能够凭借彼此的味道找到彼此,或等待,或相爱。

老师评点:说实话,作者不是我教过的最有才情的孩子,初一时所写的作文几乎没有可圈点的,经过两年的努力,孩子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文笔的有了很大的进步,特别是这篇文章,清晰地展示了作者对翠翠爱情的理解,文字中昂扬着人生的乐观,这就是文化对我们真正的熏陶,阅读让人成长,她是真的走进了书中。

有人会说,小孩子,懂什么爱与情。甚至谈“情”色变,我想我们的爱情观,除了从父母身上,更多的就是从书中学到。中国的孩子,往往要从18岁到25岁的7年间完成恋爱到家庭的模式,过了这个年龄就会被催、逼,如果孩子不能从家庭、书中学到些什么,他们用什么标准去找到人生的另一半。

篇6:读《边城》有感

我在都市寒冬的喧嚣声里,在高楼林立的混凝土中读完《边城》,如同从一场清远的梦境里醒来,恍然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梦里是谁叼着烟斗,坐在茶峒山城碧波荡漾的渡河旁;谁牵着黄狗,偎在年代久远木香清幽的吊脚楼下;谁唱着情歌,立在那疏星点点明月朗照的山巅上。反复地吟唱,化为一首永恒流传的诗。

是的,在我心目中,《边城》就是一首诗。只有诗,才能有这样唯美的意境。山上翠绿的竹林、叮咚的泉水如诗如画,草丛中的虫鸣,幽谷里鸟儿的如歌如泣,溪面上的轻雾,天空柔和的月光。作者沈从文用浓浓的抒情笔调,用如诗的言语为我们开辟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他们离我们很遥远,属于一片被人遗忘的净土。他们与我们所身处的社会时代对立着,只适合出现在我们美丽的诗里梦里,书里画里。但相信,他们也存在于世界上某个不会被打扰的角落,存在于我们跳动不息的心房里,流动不止的血液里,更存在于我们有着最朴素愿望的灵魂,和内心深处那一座孤寂的边城里。

沈从文说《边城》是他心中那个不受任何污秽侵扰的秀丽山城,田园牧歌的世界,与世无争,朦胧而空灵。但在那里面,我们却分明看到了令人无奈的惨淡现实:没有勇气打破传统观念的束缚,翠翠的父母双双自尽;兄弟二人同时爱上翠翠,但哥哥意外丧生,弟弟却远走他乡;老船夫终因忧虑在雷雨夜里黯然离世,最终只留下翠翠一人,独守渡船,默默等待。这其中每个人的感情都是那么美丽动人。但为何,最终是这样一个悲凉惨淡的结局。故事里没有答案,留给我们的,

只是永远的疑问,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等待。

而他的一生却并不是如诗一般梦幻。

他曾小小年纪投身行伍,曾在北平失陷后仓皇南逃,与妻儿分离。他经历过旧中国最**的时代,在执笔的过程中承受了无数社会环境的压力,尝尽了世间的冷暖,看遍了人世的黑暗。他曾遭受许多不解甚至恐吓,曾因痛苦压抑而想要自杀。

沈从文的一生,坎坷艰辛,却为我们构筑了一个自然而美丽的精神世界。这世界,是他的向往。不由得想起一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沈从文是这样的人,面对惨淡的社会现实,他曾痛苦而失望,然后坚定地提笔,用他的文字检讨着人的内心。他的一生都在书写,为了心中的美丽世界,纵然眼前是再残酷黑暗的现实,他也从未停止过奋斗。

正因为此,才有了《边城》。

于是笔就停在这里,留给人在淡淡感伤之中的深切期盼,而在这感伤与期盼之中,时光仍是似箭飞过,山水依旧悠悠流转,新的生命与故事,又会连续不断,接踵而来。

于是,诗中有失,失终成诗。

那不是悲剧,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如诗的故事。它因一个孤独者坚定的奋斗与探索而生,埋藏着有一个时代巨大的无奈与渴望。

也许,那个时代,就应有那样的沈从文,写着那样的故事。而那样的故事,就应有那样的结局。

篇7:读《边城》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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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水乡,褪去了几缕雾色,小船泊在河边,水波随着风,泛起阵阵涟漪。对岸是寂寞的旅途,依稀的背影逐渐消失:至于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是否还会回来,暂且,且随它去。

多数人从沈从文作品的只看到了清新秀丽的词藻、婉转多情的故事,却无法发觉那朴实背后隐藏的悲痛,那作者心中深深的伤痕。因为沈从文文章往往用极冷静的手法,将善恶美丑轻轻掠过,但越是轻描淡写,就越给人一种发自灵魂的压抑。无论是咬牙切齿的忿恨,或是热情激荡的快乐,在沈从文的笔下,也永远是和风细雨般的柔和。灰蒙蒙的雨中藏着朦胧而淳朴的美感,也藏着作者无奈的悲痛。

但是,对情感木然的都市人却多把沈从文的作品当作乡俗文学,因为欲望的充斥使他们无法透过薄雾看出那一缕明媚的忧伤。那一缕明媚,是作者对人性的思考,对真善美的赞扬,那一缕忧伤,更是对沉沦日下的社会沉重、伤感的批判。其写作手法将优美与悲悯恰当的融合,让美丽如水般沁透读者的心田,又让悲哀如石般压抑着人的`灵魂。

作为沈从文的代表作——《边城》,讲述的就是一个处在湘西的桃源之地,在时代变迁,社会风气开始污浊的时候,有那样一段纯真而悲哀的爱情。

大老与二老,两个朴实的青年,在金钱面前他们毅然的选择了爱情,他们不会为一间大磨房心动,宁愿为了心爱的女子痴狂的唱三年的歌。而这种形象,也正是这乡间小城最纯朴的象征,他们是这个小城的灵魂,最纯朴的灵魂。

祖父是纯朴、善良、勤俭、乐观的精神象征,是茶桐人美好品质的代表,这里的人们对这种精神的向往,就被人们对白塔的态度反映出来,白塔坍塌以后,茶桐百姓慷慨解囊,协助重修白塔,但似乎修建白塔的目的并不是还原一个样子,而是茶桐百姓对美好品德的最真切追求的寄托

翠翠对爱情天真的渴望,是何等的平凡,她只想嫁个心爱的人,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决不曾想过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不会理解什么是所谓的爱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份纯真的爱,不曾粉饰,热烈而羞涩的追求过,追求一个她爱的臂膀,直至梦的消逝……

这样的写作手法,使得读者对这段悲剧感到深深地惋惜。

山竹林是翠翠的心灵之家,

记得祖父与翠翠谈起终身大事时,翠翠总是变出一脸严肃或是沉吟不语的样子,使得祖父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而一旦祖父提起了她所心爱的人时,在严肃的表情下掩藏着一种莫名的喜悦,一个羞涩而天真的小女孩,没有做作,洋溢着自然的精华,自然的秀美。

景色、民俗风情,点缀上鲜活的人物,使得人仿佛置身江南小镇,亲眼目睹了一场悲剧,又怅然所失的回到现实世界,轻叹一声,久久不能忘怀。

篇8:读《边城》有感

天高云淡,白塔下,渡口边,一对兄弟,一个女孩,一段说不清的爱情故事,这就是《边城》。优美的景色,善良,纯真的人们,故事为什么会以悲剧结束?究竟是谁的错?其实,并没有什么“为什么”,悲剧的结束,也并不是谁的错。

天保和傩送,两个人同时喜欢上了翠翠,按规矩要不两个人真刀真枪地大干一场,决出个谁胜谁负,胜的去追求翠翠,而负的退出;要不两个人晚上一起到翠翠家的对面唱山歌,翠翠回唱的那个人赢。两个亲兄弟不可能真刀真枪打一仗,所以只能选择后者。但不得不说遗憾的是天保唱歌不行,也就放弃了,而傩送唱歌时翠翠却因为睡着了,只把那歌声当成了一个美好的梦。

天保为了忘却翠翠成全傩送而随船出商,却因船出事而溺死河中;翠翠经过爷爷点拨后知道了傩送对自己的爱,却因女孩的羞涩不敢表达;傩送给翠翠唱了一晚的歌,却因翠翠没有给他回唱再加上哥哥天保的死让他不知怎样面对翠翠,所以也远行了;爷爷为了翠翠以后的幸福忙前忙后,却因整个事情变成这样又加上岁数大了,最终在暴雨将停的清晨离开了人世。

最后,只有翠翠和她的黄狗,守着渡船,等着傩送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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